秦相松着急忙慌的,随手拿起一件外衣套上,便出来开门。
“砰!啪!”
他一不小心撞了一下木柜,发出来一下声响。
那晚,秦平芜一直在琢磨着,祖父生辰那日,给他送些什么好,压根没睡。
她一听闻动静,
鼻息一顿,莫不是家中进贼了?!
她一刻都不想耽搁,迅速起身,顺手抄起门侧的一把扫帚,另一手则缓缓撩起门帘。
秦平芜特意放轻了脚步,来到房外时,一阵微弱的嘀咕声,正从半掩着的大门传来.....
放缓了脚步,步步紧逼着半掩着的木门,
一瞧,顿时松了口气,原是祖父与龟叔。
她心里暗道,这大半夜的,怎得不进屋来说话?
莫不是怕吵醒我?果然,还得是祖父心细。
于是乎,她好奇,透过窗棂,视线落在了阿龟身上。
当时的他,双手正忙活着跟秦相松比划,比划.....但他整个人似受了什么刺激,完全不像往日内见到的他。
往日的龟叔,可谓是一丝不苟,虽穿着不是很贵,却胜在干净整洁。
现在的他,全身湿答答的,头发上被应当是被水渗透,一缕缕地散落,耷拉在肩上,他也不管。
视线往下探去,
他下半身的裤腿甚是奇特,一只像似被强行撕扯的痕迹,另一只则被他半卷了起来,露出满是毛发的小腿。
视线再往下,他的脚布满泥泞,鞋子也仅剩下一只,狼狈至极!
秦平芜当时便想,
究竟是何事?
竟导致素日内最爱干净整洁的龟叔,搞成这副鬼模样!
想着想着,她便想抬手,让祖父和龟叔都进来,也好让龟叔换身衣裳。
没曾想,手刚将门缝拉开一点,屋外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她耳。
“陈府......死了?!
......什么情况.....”
“老秦.....这俺也不太清楚.....反正...就是那个人,...寻到我们...俺刚去看了......死状及其残忍....他们...的四肢...五官...分离!
眼珠散落一地!
其余的....诶呦....”阿龟越说,脸越皱在一团。
秦相松一听,难掩自己惊骇之色,
“什么?!
.....待我回屋取家伙,咱们...不仅要缝合他们尸首,且要缝合他们亡魂,让他们得以安息......”
她一听,祖父要回来,手急忙慌地便放好扫帚,回自己屋了。
什么?!陈府有人死了?且四肢……信息量过大,秦平芜怔在门后许久。
久到,外头的动静一早恢复了一片安静。
她才心有余悸缓过神来,这才想到,那原先被陈府之子,娶为妾室的慕烟阿姊呢?
慕烟阿姊未嫁之前,也是做在洛兆村,她比秦平芜大上好些,因而秦平芜很喜欢粘着她,只觉慕烟阿姊漂亮又聪慧,懂得东西可多了。
她现在安全吗?
秦平芜转念一想,只能等着祖父回来再问。
她缓缓打开房门,只瞧见先前放在木柜旁,那个大的箩筐不见了,想必那就是装着祖父工具的...
日升夜落,一天一夜过去了。
秦相松并未归家,她已然满是担忧,
可转念一想,想必是工作繁忙,
毕竟,能干这工作的,兖州城内,怕是只有她祖父一人。
明日,乃祖父生辰,他应当会归家一趟,若是晚间还未见祖父,就去陈府寻去!
“砰!”
热气将她从出神中拉了回来,她毫不犹豫抬起脚,跨过火海,大门两侧的雕纹木柱应声倒下。
究竟祖父在陈府内经历了什么,导致他归家不久,便被监视已久的人果断下了死手?!
虽说她先前猜想,祖父没死。
但那也只不过是她的猜测,若无寻到证据,这事做不得准。
毕竟有时候,人或许要依靠仅存的一点幻想,一点希望,一点妄念,才能支撑走下去,
活下去,才能寻到那个被藏匿起来的真相!
秦平芜毫不留恋地往火海里冲,这不就是明摆着寻死吗?
这可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呆愣原地。离她最近的护卫,隐约看出这姑娘有些苗头,以最快的速度伸手,也只不过被她飘逸的衣角,轻抚了一次,了无痕迹残存。
赵闻弦更是不可置信,她究竟是个什么鬼?
不是,这辛苦的救她一命,白白折腾一宿,她转身就毫不留情,投入火海,悲壮寻死了?!
老天爷呐,这究竟是个什么奇葩?!
与此同时,府衙,内堂。
“什么?!全死了!”
宋淮贵脸色一沉,失声大喊。他冷眼看着下方正哆哆嗦嗦的马寅之,冷哼一声,阴戾道,
“马大人,好啊,真的是好啊!”
一个手指硬生生戳向他太阳穴,马寅之动也不敢动,只任由他戳。
“马大人,你怎么不用你这猪脑子想想?!
若实在想不出,可以吃多点猪脑补一补脑子!
兖州城富商——陈原乡全家,死于火海,他娘的,一瞧便知晓有猫腻啊!你以为旁人全像你似的,那么蠢!
这法子也亏你想的出来!
本官刚收到,庆京城传来的消息,监察御史崔岩信,微服私访,还不到一日将抵达兖州。
最主要的是,上面派他微服私访,是要他暗中带回一名女公子——户部尚书秦溪春的嫡女——秦平芜。
据说,这位女公子刚出生时,天降异象,整个人包裹着一抹白光,从娘胎内出来的,且久久不散!
这不正巧,前不久的传谣—'天降神女,福来运来。神女初生异象,天降祥瑞赋百姓.....'
不过,本宫怎么感觉,这名字....有些熟悉,却又想不起来..。还根据消息,这女公子在户部尚书还不是户部尚书的时候,就住在洛兆村了....”
宋淮贵口中的崔岩信,可是出了名的行事乖张,且他后台够硬,得罪过他的人,总是莫名其妙就离奇身亡了。
马寅之听到这,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尖,微颤道,
“大人,方才有人来报,说陈府那片火海久久不灭,甚是怪异...”
“什么?!”
宋淮贵瞳孔陡然一缩,他脑海中想起来,前不久在秦家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,那天的黑夜....
想着想着,他浑身不自觉地微抖了一下。
“啪嗒!啪嗒!....”
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外边渐行渐近传来,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。
一位捕快急匆匆进来,他上半身的衣袖还有被火烧,所残留的痕迹,腰间上佩戴的铁尺也不见了踪迹,有些狼狈。
他匆忙地将手中小竹筒递给了宋淮贵后,便微微弯腰出去了,不再打扰。
宋淮贵接过小竹筒,熟练地从内里抽出一张小纸条。
他仅是扫视一眼,本来刚养好的血色,尽数从脸上褪去,额间也冒出丝丝冷汗。
连对跪在地上的马寅之,都不曾看一眼,
就魂不守舍地往外狂奔,
连放在门外的油纸伞都没来得及拿……